天帝(第一集 牧羊人 :第十篇) 作者 : 邱見如

  (一) 牧羊人   
 (第十篇)    某日, 遊覽結束回到州府官邸, 伊漢希羅設宴款待 .法拉稱謝之外更是連番讚美 :[多日來叨擾太守, 蒙太守盛情招待不勝感激 .牧比渥州風光明媚人文薈萃 ;此次微服遊歷深入民間, 處處可窺見太守治理之功 .此乃國家之幸百姓之福, 本宮謹代替父王在此謝過 .] .伊漢希羅 :[下官食朝廷俸祿自當為朝廷盡力, 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.] .法拉 :[回宮之後將建請父王頒佈褒揚令, 以為勉勵 .] .伊漢希羅 :[多謝公主美意 .] .法拉遊歷牧比渥州已九日, 遊興絲毫不減 .此行法拉已徵得國王同意, 將藉由此趟遠遊深入民間, 順道探訪民情 .另外, 最重要的是要藉機多觀察多瞭解心上人 .這些時日法拉皆與可兒同寢, 兩人連夜東聊西扯, 法拉對於貝肯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.餐後, 法拉交待禁衛軍副統領克里斯托 :[等會兒本宮要跟恩公兄妹閒話家常, 今夜的守衛順延至午夜開始, 日來弟兄們相當辛苦, 請副統領幫本宮慰勞一番 .] .
     三人聊了片刻, 法拉告訴婢女 :[累了幾天, 妳們也早點歇息吧.] .眾女婢 :[是, 公主晚安, 恩公晚安, 姐姐晚安 .] .婢女一一退下 .可兒說道 :[公主, 二哥, 您們聊 ;我先去盥洗 .] .可兒離開之後, 房內頓時僅剩兩人 .相識以來, 兩人首次獨處, 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.兩個可憐兒, 默然相視, 眼神中盡是無限憐惜 .時間已然凍結, 兩人靜靜的享受這難得的時光, 屬於兩人共同擁有的世界 .心靈相通, 水乳交融 .當下, 彼此的思緒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是空白的 .唯一, 那朦朧中似有似無的意識 :[好美 .] [好俊 .] .
     短暫的定格, 感覺已經過了許久 .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, 法拉先說 :[恩公...] .貝肯接著也說 :[公主...] .法拉 :[恩公請講 .] .貝肯 :[在沒人的地方請公主不要再叫小人恩公, 聽來挺彆扭的 .] .法拉 :[好, 我就直呼您貝肯兄, 那您也莫再小人不小人的, 您年歲較長, 直接稱呼我的名諱即可 .] .貝肯 :[法拉 .] .法拉 :[嗯, 這聽起來多順耳 .] .貝肯 :[最近這半年於我而言如夢一般, 自百獸山不期而遇, 便情不自禁喜歡上妳 .因為身份, 因為身上的殘缺, 我非常的自卑 .那段日子, 我不斷掙扎 `煎熬, 非常痛苦 .後來見妳親自押解賞銀, 從妳細微的舉動和眼神中, 我得到意外的驚喜 .感謝上蒼, 感謝擁有不凡胸襟的妳 .] .法拉:[這一份緣, 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.我生長於王宮, 兩千公里之外 .四百年來我是第一個參與狩獵的女性, 哥哥則因奶奶病重, 需山上的藥草救命 .因為這一份緣, 才將原本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我們聚在一起 .百獸村一別, 我再也無法將你忘卻 .只是, 宮中的規定難以撼動 ;看來, 最後我只得放棄公主榮銜貶為平民 .但這一點我不會擔心, 形式上的尊榮我不在乎 .能與相愛之人共此一生, 夫復何求 ! 我所擔心的是赫里汗家族, 狼子野心, 危及國祚 .我一旦離開王宮, 父王將更形孤單, 幾個兄弟因為生長於安逸的環境, 自小太過於寵溺, 無一成才 .十年來我擔心受怕, 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.赫里汗家族眼線遍佈, 我不敢也不知道要找誰商量, 我好無助 ! 好無力 ! ] .
     貝肯 :[我雖是一介村夫, 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.多年來我非常關注國家情勢的發展, 在此我僅提供一些個人的看法, 供您參考 .大將軍野心勃勃令人擔憂, 沙洛克城府深沉更加可怕 .形勢至此非成於一時, 贊楚王朝已是風中殘燭 ;頹勢既成, 已難挽回 .赫里汗雄才大略, 自視甚高, 本就不易雌伏人下 .此人如生於亂世, 不是一代梟雄亦是一方霸主 .可惜生於承平盛世, 幾無用武之地 ... .所以造就今日之局者, 正是國王陛下 .國王陛下將一國之軍權委於一家, 不僅犯了大忌, 也埋下了亡國之因... .] .
     可兒盥洗完畢進入屋內 :[公主, 二哥, 您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起勁 ?可... .] .正想繼續追問, 瞥見法拉憂容滿面, 到嘴巴的話硬是打住 .貝肯續道 :[為今之計, 要杜絕禍患, 只有一法可行 :須同時刺殺赫里汗父子三人 .] .法拉驚呼道 :[這怎麼使得 ! ] .貝肯 :[赫里汗與沙洛克就如同猛虎, 如果沒有一擊斃命, 反撲力道勢必鋪天蓋地 .至於瓦拉克, 雖是平庸之輩, 但手握三十萬大軍, 若為報父親和兄弟之仇, 敞開大門引敵兵南下, 則科羅國將萬里烽火 .] .
     貝肯停頓了一下續道 :[問題是, 至今我們尚掌握不到赫里汗反叛的事證, 冒然下手, 多少會引起非議 .赫里汗與沙洛克的可怕便是在此, 行事完全不鑿痕跡 .不僅能夠因勢利導, 還能創造於己有利之局, 而局中之人只能任由擺佈 .] .法拉 :[那該如何是好 ?]急切之情已溢於言表 .貝肯 :[如果公主不贊同先發制人之計, 眼前另有一法..., 只是...此為下下之策 :那便是加強牽制的力量 .朝中一定有忠貞之士, 我們須把他們整合起來, 形成一股勢力 .而這股勢力必須有人領導, 這位帶頭的人選就是公主您 .] .法拉 :[我 ?我只是一介女流, 如何勝任 ?] .貝肯 :[不, 公主勿小看自己 .公主代表的是法統, 而赫里汗一族則只是叛逆 .不論將來局勢如何演變, 只要法統不滅, 就能突顯叛逆的不正當性 .而今, 當務之急須鞏固鎮南軍 ;右軍主將驃騎大將軍克羅西亞為赫里汗之心腹, 必須想辦法調離, 此事有勞公主 .] .法拉 :[謹遵吩咐 .] .
     貝肯 :[北方邊境越來越不安寧, 瓦拉克已壓不住陣 .請公主回宮之後, 找適當時機向陛下建言, 將克羅西亞調往鎮北軍協助邊防 .赫里汗為了瓦拉克的安全, 必然同意 .至於餘缺, 可以私下先徵詢葛尼瑞斯大將軍的意見 .] .法拉聽到這裡, 神情已開朗許多 .連忙站起 :[今日蒙貝肯兄指點, 獲益良多, 請受小妹一拜 .] .貝肯輕扶法拉的雙手 :[公主客氣了, 其實公主天資聰慧, 根本不須人提點 ;只因當局者迷, 關心則亂 .如今有了方向, 重新綜覽全局, 很快便能理出頭緒 .] .法拉 :[回程我會順道拜訪鎮南大將軍葛尼瑞斯, 向他請益 .在此, 耳目眾多不便深談, 小妹懇請貝肯兄, 近日擇期到都城一趟, 針對大局再進一步深入研究 .到了都城, 請前往金陵街的元本堂藥舖, 老闆安奇諾大夫自會替您安排 .我們便以豹皮為信, 以教武為由, 切記 .] .
     法拉一夜輾轉, 思潮澎湃 ;時而憂, 時而喜 .憂父王理智蒙蔽, 憂太子 `三王子兄弟鬩牆, 憂赫里汗家族勢力日益壯大, 憂王朝數百年的基業岌岌可危 .喜的是, 自己沒有看錯人, 貝肯智勇雙全, 俠骨柔腸, 事親至孝 ;更難得的是, 胸懷韜略滿腹經綸, 是當世不二出的人才, 能覓得此郎君才真是幸福 .想到十年來自己身上的重擔有人可以分攤, 心中輕盈踏實許多,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入睡 .
    半年多來的單相思, 今夜終於有了回饋, 貝肯興奮極了 .此時, 全天下最幸運 `最幸福的人絕對是非己莫屬 :[我貝肯何德何能, 能得法拉公主青睞 ! 這在半年之前連作夢都不可能發生 .這份緣若能修成正果, 可稱得上天賜良緣 .老天, 感謝您的眷顧 .] .想著想著, 滿腦子都是法拉的身影 .貝肯來回搖了搖頭, 上下搓搓臉, 睜眼, 閉眼, 法拉的倩影始終轉個不停 .半年來的經歷一遍又一遍歷歷在目, 已經凌晨三點, 貝肯仍然無法入眠 .貝肯索性轉移注意力, 思索要如何對付赫里汗家族 ;說也奇怪, 才沒多久便沉沉進入夢鄉 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