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帝(第一集 牧羊人 :第十八篇) 作者 : 邱見如

(一) 牧羊人    
(第十八篇)     法拉公主近日即將遠嫁百獸村, 與救命恩人貝肯結婚, 此一消息很快便傳遍谷德威爾森 .茶餘飯後, 街頭巷尾都為此事議論紛紛 .為了嫁與貝肯, 法拉被迫貶為平民 .有人因此感到惋惜, 有人則為法拉的勇氣和選擇喝采 ;有人同情沙洛克, 並為法拉選擇貝肯而感到不值, 因為犧牲太大了 .全都城暗戀法拉公主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, 為此, 這些男人白天無精打采, 暗夜則偷偷哭泣 .這些日, 都城內許多男人見面的問候語便是 :[你失戀了沒 ?] .這句話成了男人見面時互相調侃的話語 .
     無疑的, 沙洛克最近成了全都城, 不 ! 是全科羅國最悲情的男人 .心中的苦, 心中的痛, 無處宣洩 ;只能借酒澆愁 .沙洛克已經連續四天把自己關在房裡, 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.赫里汗與夫人數度前來探視, 皆被擋在門外 :[我兒呀, 天涯何處無芳草, 何須單戀一枝花 ?你再等一等, 過了些時候, 天下美女任憑你挑 .如此飲酒只會傷身吶 ! ] .夫人勸道 :[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, 看在眼裡, 痛在為娘的心裡 .你要挺住, 要好好保重 .] .門內傳來沙洛克帶著酒意, 極度悲傷的哭聲 :[父親, 母親, 我的心好痛啊 ! 好苦啊 ! 為什麼法拉會喜歡跛腳癟三而不喜歡我 ?我連一個跛腳癟三都不如 ,我死了算了 ! ] .赫里汗目睹沙洛克受苦, 不禁一陣鼻酸跟著老淚縱橫, 急切勸說 :[兒呀, 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.為父會替你做主, 你一定要忍住 .] .沙洛克 :[我只要法拉, 清清白白的法拉... .] .赫里汗翻騰宇內縱橫一生, 至此也不由得淚灑闌干 :[我的乖兒子呀... .] .赫里汗與愛妻結縭四十載, 夫妻鶼鰈情深 .六名子女中, 瓦拉克排行第一, 沙洛克排行老么 .沙洛克自小聰明乖巧, 沉穩內斂, 深得赫里汗之心 .父子倆感情路上一般的性格 :用情至深, 只是境遇大不相同 .
     太子弗伊扎的老師太子太傅西拉蒙, 雖然也是赫里汗的人, 但是為人耿直忠貞 ;更因弗伊扎對待下屬真誠寬厚而深受感動 .西拉蒙早已得知沙洛克所佈下的連環計, 但又不能言明, 只能告訴太子說 :[三王子覬覦太子之位, 將要不利於太子, 太子要先下手為強, 早一步除掉哈登珠穆 .]然而弗伊扎心地仁厚屢勸不聽 .
     法拉離都前一日的早晨, 沙洛克來訪 .佳人即將遠去, 這一別, 兩人近二十年的種種將一刀兩斷 .沙洛克的心中正盤算著要如何報復, 再見面恐怕是一片腥風血雨 .沙洛克面無表情直挺挺的站在法拉面前, 婢女見狀識趣的暫時迴避 .大廳中, 只見兩人對視, 一時無語 .沙洛克的內心百味翻絞, 有傷痛, 有不甘, 更多的是恨 .經過片刻, 法拉對沙洛克深深一揖, 同時道 :[小妹在此謝謝大哥多年來的照護 .別後, 望大哥多保重, 並預祝大哥早日找到理想對象, 締結良緣 .] .沙洛克冷冷的道 :[妳騙我, 一直都在騙我 .妳口口聲聲說終身不嫁, 結果僅是在敷衍我 .我的心隨妳而去, 也隨妳而逝... .妳傷我太重, 我心上的傷口永遠都不可能癒合 .我恨妳 ! ] .法拉 :[大哥, 從來小妹就不曾許過您什麼, 是您自己作繭自縛, 是您讓自己越陷越深, 感情怎能一厢情願 ?在未遇上貝肯之前, 小妹確實打定終身不嫁的念頭, 直到遇上貝肯 .我和貝肯的相遇原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, 但一切就這麼發生了... .] .沙洛克大吼 :[貝肯 ! 貝肯 ! 不許再提他... .打從孩提時期, 我們便以夫妻相稱, 我對妳始終如一, 是妳自己變了心 .] .法拉 :[大哥, 那是倆小無猜, 純真無邪遊戲之言, 怎可當真 ?] .沙洛克 :[我便是當真, 而且至死不渝 .] .法拉 :[那每一對青梅竹馬的玩伴長大後不都硬要湊成一對 ?小妹問您 :當年玩遊戲扮夫妻, 有時今天跟您, 昨日跟您大哥, 明後日也許跟阿貓阿狗, 那該如何 ?您這分明是自欺欺人 .] .沙洛克 :[自小對妳的愛慕, 及長之後只有更深更重 .妳是我心中的女神, 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要如何渡過, 我始終堅信早晚妳一定會是我的新娘 `我的妻子 .為什麼 ?為什麼妳要如此待我 ?我恨妳 ! ] .沙洛克邊說眼淚邊淌, 說罷便拂袖離去, 留下法拉獨自一人 .想起自己的處境 :即將與最親的人分離, 而且又得不到父王的祝福, 法拉不禁又悲從中來 .
     次日, 也就是國王辛巴特所定七日之期的日子 .清晨, 法拉在六名貼身婢女的陪同下向國王與王后辭行 .國王辛巴特強忍激動的情緒道 :[這是妳自己的選擇, 此後妳一切得靠自己, 就算有委曲亦只能往肚裡吞 .踏出宮門, 妳我父女的情義就此斷絕, 妳要自己保重 .] .法拉激動啜泣, 匍匐的身軀不住顫動 .王后接道 :[侍奉公婆以順為先, 為妻之道以夫為貴 .今日一別, 相去天涯, 妳要善自珍重 .] .法拉 :[請父王 `母后原諒女兒不孝, 不能順您們的意 .此後不能再承歡膝下, 請父王和母后務必保重身體 .] .法拉向雙親拜了三拜 .王后扶起法拉, 母女緊抱在一起, 淚水競飆 .過了約五分鐘, 王后雙手一鬆開, 法拉一個飛步, 又哭倒在國王辛巴特的懷裡 :[父王... .] .國王辛巴特再也難掩激動, 十數日來的壓抑瞬間崩解, 眼淚終於潰堤 :[我的寶貝女兒呀... .] .
     法拉違反王室的規定, 形式上的處罰不可避免, 但人情世故方面卻仍然無法免俗 .國王嫁女兒在禮俗上是何等的大事, 法拉又是國王最疼愛的女兒 .黃金白銀, 奇珍異寶, 加上綾縷綢緞便有五大車 .太子身為王儲不可遠行, 三王子因禁足令未滿亦未隨行, 其餘九位兄姊弟妹則盡數參與 .朝中大臣參與婚禮者, 有宰相布里曼奇伉儷和禮部尚書 (掌禮賓外交和朝廷宴席) 梅普萊利伉儷等 .女侍除了原有的六名貼身婢女, 再外加六位 .總共有十五輛馬車, 車隊由二百五十名禁衛軍前導, 車隊後面緊跟著一百匹駿馬, 這些駿馬也是嫁妝之一 .最後押隊的是另外二百五十名禁衛軍 , 車隊一路浩浩蕩蕩 .出了正南門, 沿路皆有護國軍在路旁擔任警戒 .這一趟路程, 不比軍隊行軍 ;因為隊伍中尚有許多老弱婦孺, 預計需六天的時間才會到達 .
     從王宮一路行來, 不少百姓沿途駐足歡送 .在城門外, 法拉發現沙洛克騎在馬背上, 注視著自己的方向 .法拉心中暗自嘆息 :[唉 ! 雖像是造化弄人, 但一切卻是因你們父子之故 .] .離都城已越來越遠, 法拉探出頭來, 望著都城的方向, 都城早已隱沒不見 .法拉的心中雖有萬般不捨, 卻也只能就此割捨 :[父王 `母后, 別了 ! 願您們永遠康泰平安 ! 再會了, 我的故鄉 ! ] .法拉順便向路旁擔任警戒的士兵揮手致意, 再過去不遠, 護國軍的警戒線即將結束 ;之後便是由禁衛軍全權負責 .進入鎮南軍的轄區之後, 鎮南軍也同樣會派出警戒 .因為百獸山周邊比較荒涼, 警戒線會拉得更長, 所佈署的兵力也會增強許多 .
     國王故意訂這十五日的時程, 擺明有意要給這對新人苦頭吃 .貝肯日夜兼程趕回百獸村, 只費了三天的時間, 返回百獸村之時已是人仰馬翻 .向父親報喜並簡略說明經過之後, 回房倒頭便睡 .朝庭要給牧比渥州州府的公文牒, 則有戰鷹遞送, 早已送達 ;太守伊漢希羅日前已先來道賀 .
     整個百獸村充滿了喜氣, 隨著大喜之日逐漸接近, 喜樂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.起先, 氣氛向附近的村莊擴散, 最後甚至感染了附近的數個縣城 .出嫁的隊伍一天換一處驛舘, 同時也一天一天向百獸村挺進 .牧比渥州州級的驛舘, 當然要比縣級的驛舘氣派舒適許多, 驛舘緊鄰著州府官邸 .隊伍到達之前已經有快馬前來通報, 法拉到達之時, 太守伊漢希羅率領轄下縣令列隊相迎 .法拉步下馬車向帶隊官禁衛軍第二副統領駱瑪薩致意 :[副統領謝謝您 ! 辛苦您了 ! 請代我向弟兄們致意 .] .駱瑪薩 :[公主客氣了, 這是吾等份內之事, 公主不必客套 .] .法拉的兄弟姊妹走在前頭, 之後是法拉 .宰相布里曼奇伉儷在法拉的右後方, 禮部尚書梅普萊利伉儷則走在法拉的左後方 .太守伊漢希羅率眾向法拉等人行禮 :[參見王子 `王妃 `公主 `駙馬爺, 參見相國大人 `夫人, 參見尚書大人 `夫人 .] .法拉 :[我已貶為平民, 請大人直呼我的名諱即可 .] .太守伊漢希羅 :[不敢 ! 不敢 ! 下官不敢 ! 貶為平民之言只是一時權宜, 公主永遠都是公主 .各位王子 `王妃 `公主 `駙馬爺裡邊請, 二位大人 `夫人請 .] .婚禮的前兩天, 法拉及眾人入住州府驛舘 .